新華社北京5月28日電 題：勇立潮頭競風流——科技工作者大有作為（上篇）
新華社記者丁(ding)錫國、白佳麗、楊文(wen)
人類社會的發展，常因科學突(tu)破(po)而開(kai)啟新程。科技工作(zuo)者，則在假設與(yu)實證(zheng)間編織通往未來的道路(lu)。
習近平總(zong)書記對科技工作者關(guan)懷備至。黨的十八大以(yi)來，一系列戰略部署充分激(ji)發(fa)(fa)了科技人員(yuan)的積(ji)極性(xing)、主動性(xing)、創造(zao)性(xing)，我國科技事業取得(de)歷(li)史性(xing)成就、發(fa)(fa)生歷(li)史性(xing)變(bian)革。
在實驗室“技術(shu)造物”，到市場探(tan)索(suo)產業化起點，進企業學習“車間語言”……依靠智慧(hui)和(he)汗水，科(ke)技工作者正在獲得更多(duo)技術(shu)進步和(he)發展主動權(quan)。今(jin)年5月30日(ri)是第九個“全國(guo)科(ke)技工作者日(ri)”，一(yi)個個不懈創新突(tu)破、勇立時代潮頭的(de)故事(shi)，展現了我國(guo)科(ke)技產業蓬勃發展的(de)強勁勢(shi)頭。
一方實驗室 萬千新可能
二氧化碳(tan)當原料，利用酶(mei)催化，就能(neng)人工精準(zhun)合成(cheng)糖——在(zai)科研人員眼里，“空(kong)氣造(zao)糖”已不是魔術。
深夜(ye)，天津市濱海(hai)新(xin)區，中國科學院天津工業生(sheng)物(wu)技術研究所里，看著液相色譜(pu)儀上(shang)的數據顯(xian)現——合成糖的產量提升30%，等了一天的研究員楊(yang)建(jian)剛樂(le)得(de)瞇起了眼。
3個多(duo)(duo)月前，楊建剛所在的(de)(de)二(er)氧化碳精準合成糖(tang)團(tuan)隊(dui)對新(xin)一(yi)批酶催化劑反復(fu)進行測試。這次人工(gong)合成糖(tang)的(de)(de)催化效率到底能(neng)提高多(duo)(duo)少，是(shi)他關心(xin)的(de)(de)重點(dian)，新(xin)的(de)(de)數據預示著人工(gong)合成糖(tang)又邁(mai)出了堅實一(yi)步。
糖，人(ren)體(ti)所需(xu)能量(liang)的(de)主要來源，也(ye)是當今(jin)工業(ye)生(sheng)物制造的(de)關鍵原材料。千(qian)百年(nian)來，人(ren)們都(dou)是從(cong)甘蔗(zhe)等農作(zuo)物中提取糖，能否高效率人(ren)工合(he)成糖，則(ze)是全球科(ke)學界孜(zi)孜(zi)以求的(de)方向。
5月24日，楊建剛(gang)研究員正在進行人(ren)工糖(tang)合成(cheng)實驗。（受訪(fang)者供(gong)圖）
早在(zai)2021年(nian)，天(tian)津工業生物技術(shu)研(yan)究(jiu)所就宣布，實現二(er)氧化碳合成淀(dian)粉。在(zai)此(ci)基礎上，楊(yang)建剛(gang)團隊將目光放在(zai)了(le)人(ren)工合成糖上，開啟“空氣造糖”這(zhe)一頗(po)具科(ke)幻(huan)色彩(cai)的(de)科(ke)學研(yan)究(jiu)。
習(xi)近平總(zong)書記(ji)指出(chu)，“科(ke)研工作(zuo)者是推進中國(guo)式(shi)現代(dai)化的(de)骨干，要拿出(chu)‘人生能有幾回(hui)搏’的(de)勁頭，放開手(shou)腳創(chuang)新創(chuang)造，為建(jian)設科(ke)技強國(guo)奉(feng)獻(xian)才智、寫下精彩篇章(zhang)。”這(zhe)成了楊建(jian)剛(gang)的(de)科(ke)研信條。
“為了調配(pei)出糖合成過程中(zhong)適(shi)宜(yi)的(de)催化劑——酶，我們對(dui)上千種(zhong)酶組合進行適(shi)配(pei)測試，不(bu)斷摸索(suo)和改造。”楊建剛(gang)說，“期(qi)待、失敗，期(qi)待、失敗……測試超(chao)過上百次，團隊終于(yu)找(zhao)出了7個最適(shi)宜(yi)的(de)酶元件。”
打通第一道“難關”，另一個難題又(you)迎(ying)面(mian)而(er)至——試管里的合(he)成糖最(zui)初(chu)轉化率只有10%。
“繼續(xu)死(si)磕！”楊建剛(gang)說，每次(ci)實驗后(hou)大(da)家反復討論、不斷(duan)改進，碳轉(zhuan)化效率逐步提升。從20%提升到40%，直到高于(yu)傳(chuan)統植物(wu)光(guang)合作用。
整個研(yan)究歷經一年(nian)半時間(jian)。2023年(nian)8月，這一成果發表在著名學術期(qi)刊《科學通報》上。團隊自(zi)豪地宣布：人(ren)們有望打破(po)季節限制、不再依賴種植農作物提(ti)取(qu)糖，可更高效、精(jing)準獲得葡(pu)萄(tao)糖、阿洛酮糖等。
催化(hua)效率(lv)再提(ti)高10倍，就(jiu)可以(yi)啟動噸級測(ce)試(shi)……眼下，楊建剛團隊(dui)正在推動二氧化(hua)碳合(he)成糖(tang)中試(shi)規模準備。“期待有(you)一(yi)天，‘空氣造糖(tang)’會出現在飲料里(li)、蛋糕中，好吃不(bu)升血糖(tang)！”楊建剛笑(xiao)著說(shuo)。
“習近平總書(shu)記強調，‘加強基礎研究，是(shi)實(shi)現高水平科(ke)技(ji)自立自強的(de)迫切(qie)要求，是(shi)建(jian)設世界科(ke)技(ji)強國的(de)必由(you)之(zhi)路(lu)。’”楊建(jian)剛說，“空(kong)氣造糖”只是(shi)方寸實(shi)驗室(shi)中(zhong)的(de)萬千可(ke)能之(zhi)一。推動(dong)科(ke)學研究加速跨越“無人區”，是(shi)科(ke)研人員的(de)使命。
做“探索者” 市場是沃土
白大褂取代了西裝革履，實驗室調研“擠走了”商務(wu)會議——這是(shi)聯影集團研究(jiu)院院長(chang)胡鵬的工(gong)作新狀態(tai)。
 與人們對“企業高(gao)管”的傳(chuan)統印(yin)象不同，胡鵬每年有一(yi)半以上(shang)時間在高(gao)校實驗(yan)室與教授探討技術，或穿梭于醫院(yuan)影像科(ke)與醫生并肩(jian)工作。
“我(wo)們要打破工程師、醫生、教授(shou)的(de)物理(li)邊(bian)界，讓團隊深度融合。”胡鵬說。作為(wei)創新(xin)驅動(dong)的(de)高端醫療(liao)影像(xiang)設備企(qi)業高管，他深知企(qi)業牽頭(tou)建立創新(xin)聯合體的(de)重(zhong)要性。
3年多前(qian)，看到(dao)上海科技大學生物(wu)醫學工程(cheng)學院賴曉春(chun)團隊研發(fa)的新型光(guang)子探測(ce)技術(shu)在實(shi)驗室展現出極強靈敏度(du)——能(neng)捕捉單個光(guang)子信號，胡鵬十分激動：“這正是CT設備的下一(yi)代發(fa)展方向，有(you)望顯著降低輻射劑量，提升圖像(xiang)精度(du)！”
“學術界的終點，恰恰是產業化(hua)的起點。”胡鵬當即決定，將(jiang)聯影的工程師嵌入賴(lai)曉(xiao)春(chun)的課題組，促成這一成果轉(zhuan)化(hua)。如今(jin)，這項技術不僅(jin)在(zai)可靠(kao)性(xing)上得(de)到驗(yan)證，性(xing)能指標也向(xiang)產品化(hua)不斷靠(kao)近。
5月23日(ri)，聯(lian)影集團研(yan)究院院長(chang)胡鵬在與公司(si)外籍工(gong)程師交流討論。新華(hua)社記者 方喆 攝
“總書記指出，‘院校(xiao)和企業形成(cheng)共(gong)同(tong)體，這(zhe)樣的(de)趨勢、方(fang)向(xiang)(xiang)是對(dui)的(de)，要快馬(ma)加鞭，把激勵(li)、促進政策進一步抓好。’這(zhe)為我(wo)們明確了(le)努力的(de)方(fang)向(xiang)(xiang)。”胡鵬說。
將(jiang)工程師“種(zhong)”進科研和臨床一線(xian)，聯(lian)影不斷(duan)進行著(zhu)更徹底的“跨(kua)界實驗”。
2021年(nian)，上海(hai)交(jiao)通(tong)大(da)學、上海(hai)交(jiao)通(tong)大(da)學醫(yi)學院(yuan)附(fu)屬(shu)瑞(rui)金(jin)醫(yi)院(yuan)與聯(lian)(lian)影(ying)合(he)作(zuo)(zuo)共(gong)建“醫(yi)學影(ying)像(xiang)(xiang)先(xian)進技術(shu)研究(jiu)院(yuan)”，并推動“雙聘制”：聯(lian)(lian)影(ying)工程師穿白大(da)褂(gua)在瑞(rui)金(jin)參與早交(jiao)班、手術(shu)跟臺等工作(zuo)(zuo)；醫(yi)院(yuan)影(ying)像(xiang)(xiang)科醫(yi)生擔任(ren)研究(jiu)院(yuan)臨床顧(gu)問(wen)，直接參與設(she)備研發。
今年4月，國產高端PET/CT推廣應用項目在上(shang)海啟動(dong)，由(you)復旦大(da)學附屬中山醫(yi)院(yuan)作(zuo)為牽(qian)頭醫(yi)療(liao)機構(gou)，聯影醫(yi)療(liao)作(zuo)為牽(qian)頭生產企業(ye)，聯合國內多家醫(yi)療(liao)機構(gou)共同(tong)實施，為惡性腫瘤等(deng)重大(da)疾病的精準防治提供(gong)技術支撐，著(zhu)重提升(sheng)基層(ceng)診(zhen)療(liao)能力。
  這種“血肉相(xiang)連”的模式，讓工程(cheng)師(shi)能(neng)夠在日常(chang)工作中直接發現技(ji)術難題并不(bu)斷攻克。以智能(neng)磁(ci)共振技(ji)術研發為例，每個按鈕該在什么(me)位置、影像質量如何進(jin)一步提升，工程(cheng)師(shi)與醫生(sheng)在日常(chang)合作中就能(neng)解決。
  “習(xi)近平總(zong)書記強(qiang)調，‘強(qiang)化企業創新主體(ti)地位(wei)，構建上下游緊(jin)密合(he)作(zuo)的創新聯合(he)體(ti)，促(cu)進產學研(yan)融通創新，加快科技(ji)成果向現實(shi)生(sheng)產力轉(zhuan)化。’這更讓我(wo)們體(ti)會到企業統籌資源，科研(yan)、臨床與產業‘共生(sheng)共長’的重要性。”胡(hu)鵬說。
  創新(xin)(xin)，無(wu)止境，無(wu)邊(bian)界。胡鵬說，他的日(ri)程表上(shang)又有(you)了新(xin)(xin)目標：將創新(xin)(xin)聯(lian)合體的“上(shang)海試驗田”升級為“全(quan)球創新(xin)(xin)網”，將觸角伸向國際。
雙鏈“握手” 解決銜接痛點
重慶(qing)納米金屬研究(jiu)院材料工程師黃椿(chun)森的(de)工位(wei)上，擺著(zhu)兩本(ben)(ben)截然不同的(de)筆記(ji)本(ben)(ben)——一(yi)本(ben)(ben)密(mi)密(mi)麻麻寫(xie)著(zhu)實(shi)驗數據，另一(yi)本(ben)(ben)則記(ji)錄了多家企業生產線上的(de)具體(ti)需(xu)求。
“我這份工作最大(da)的(de)挑戰不是做實(shi)驗，而是當‘翻譯’。”面對(dui)記者的(de)詢問，這位(wei)“90后(hou)”笑著說，他(ta)需(xu)要一邊(bian)和科學家團(tuan)隊搞科研，一邊(bian)與企業(ye)對(dui)接需(xu)求，進行科研成果的(de)工程化量產。
“實驗室(shi)小試成功的工藝，到生產線(xian)可能因設備精度或(huo)材(cai)料批次差(cha)異‘卡殼’。”黃椿森說，這種“時差(cha)”正(zheng)是創新(xin)鏈(lian)與產業鏈(lian)銜接(jie)的痛點。
 落實習(xi)近平總(zong)書記關于“讓創新鏈和產(chan)業(ye)鏈無縫對接”的要求(qiu)，重慶(qing)納米金屬研究院著(zhu)力(li)破(po)解“論文鎖(suo)在抽(chou)屜里”的困(kun)境。
這(zhe)個由(you)重慶兩江(jiang)新(xin)區與中國科學院院士盧柯(ke)帶領(ling)的(de)納米(mi)金屬(shu)科學家工(gong)作室共(gong)同(tong)建設的(de)新(xin)型研發機構，在納米(mi)金屬(shu)材料(liao)領(ling)域(yu)擁有多項世(shi)界前沿原創性科研成果。其開發出的(de)新(xin)一代高綜合性能納米(mi)金屬(shu)材料(liao)，正應用于航空(kong)航天、高端裝(zhuang)備制造等領(ling)域(yu)的(de)生產一線。
每年三分之(zhi)一時間(jian)，黃椿森都奔波在各大工業(ye)企(qi)業(ye)的(de)(de)車(che)間(jian)里(li)。他需要將科學(xue)家口(kou)中的(de)(de)“梯度納米技(ji)術”“納米孿晶”，轉(zhuan)化(hua)為車(che)間(jian)工人聽得(de)懂(dong)的(de)(de)“耐磨(mo)特性提(ti)升”“延長設備(bei)使用(yong)壽命”等，也(ye)要把(ba)產(chan)線上遇到的(de)(de)“設備(bei)精度不足”“材料批次差異”，翻譯成實驗室(shi)里(li)的(de)(de)科研命題(ti)。
5月13日，重慶納米金屬研(yan)究院材(cai)料工程(cheng)師黃椿(chun)森正(zheng)在對工程(cheng)金屬實驗件(jian)做表面性能測試。新華社(she)記者 吳燕霞 攝(she)
“打通(tong)創新鏈與產業鏈銜接的信息差，是我們工作的重點。”黃椿森說。
2024年底，由科學家工作(zuo)室、研究院(yuan)、企業等聯合攻(gong)關的技術(shu)成果終于走上生產線。在西南鋁業（集團）有(you)限責(ze)任公司，自2024年底整組(zu)梯度納米技術(shu)矯直輥上線應用至今，已生產鋁卷總長度近兩萬千米。
推動納米技術的(de)落地，離不開政(zheng)策(ce)與(yu)資本的(de)“雙輪驅動”。重慶兩江新(xin)區創(chuang)新(xin)實施的(de)“撥投(tou)結合”模式，支持(chi)(chi)企業(ye)(ye)創(chuang)新(xin)，前期以財政(zheng)資金支持(chi)(chi)技術孵化，待產業(ye)(ye)化公司成立(li)后(hou)，資金按比(bi)例轉為股權，實現(xian)了良性循環(huan)。
“習近平總(zong)書記(ji)指(zhi)出(chu)，‘要(yao)圍(wei)繞產(chan)業鏈部署創新(xin)鏈、圍(wei)繞創新(xin)鏈布局(ju)產(chan)業鏈，推動經濟高質(zhi)量發展邁(mai)出(chu)更大步伐。’”黃椿森認為(wei)，科研(yan)工(gong)作者(zhe)要(yao)懂車間“語言”，企業對科研(yan)要(yao)多些耐(nai)心，政府也要(yao)多元支持。這種“科研(yan)產(chan)出(chu)—市場(chang)收益—反哺創新(xin)”的閉環將會推動更多的“實驗(yan)室奇跡”變成“車間生產(chan)力”。
實驗室里，新一(yi)代(dai)納米軋輥正在接受測試(shi)，屏(ping)幕上(shang)的數(shu)據曲線平穩(wen)攀(pan)升，黃椿森看著(zhu)屏(ping)幕，眼(yan)神里透(tou)著(zhu)技術人的執(zhi)著(zhu)：“每次看到實驗室數(shu)據和車間需求完美適(shi)配，就覺得(de)那些‘翻譯’沒白做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