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條(tiao)曲(qu)線，兩種(zhong)命運(yun)
這(zhe)幾天(tian)，針對特朗普濫施關(guan)稅的(de)行為(wei)，美國上(shang)下正在開展一場(chang)“自(zi)救運動”：
美國民眾除了加緊囤貨之外，還涌上街頭，抗議特朗普的關稅政策；一(yi)批來(lai)自科技(ji)和(he)金融行業的(de)知(zhi)名人士也在組團前往特朗(lang)(lang)普的(de)海湖莊(zhuang)園，希(xi)望和(he)特朗(lang)(lang)普就其全面征收關稅一(yi)事進(jin)行常識性討論(lun)。
然而，面對美(mei)國各階層的(de)呼聲(sheng)，特朗普(pu)是這(zhe)樣回應(ying)的(de)：
這是(shi)(shi)一(yi)場經濟革命，我們一(yi)定(ding)會贏。盡管不容易還(huan)是(shi)(shi)要挺(ting)住(zhu)，最終(zhong)結果(guo)將會是(shi)(shi)歷史性的。
“挺住”一詞可(ke)以反映出，美國這步“險棋”的陣(zhen)痛不可(ke)謂不大。
那為什么特朗普政府仍要(yao)冒天下之大(da)不韙，大(da)打關稅戰？
幾組數據，很能說明問題。
  這(zhe)幾(ji)天，美(mei)股大(da)崩盤，3日(ri)至4日(ri)，僅僅兩天之內，美(mei)股市(shi)場(chang)就蒸發超6萬億美(mei)元。上周，道瓊斯(si)工業指(zhi)數累計下(xia)跌7.82%，標普500指(zhi)數累計下(xia)跌9.08%，納斯(si)達克指(zhi)數累計下(xia)跌10.02%。
其(qi)中，蘋果、微(wei)軟(ruan)、亞馬(ma)遜、特斯拉(la)、Meta、英偉達、谷(gu)歌等(deng)美(mei)股“七巨頭”的市值總共損失1.8萬(wan)億美(mei)元。
從歷史(shi)來看，特朗普(pu)面對(dui)這種情況，的確有一些“經驗”。
拿2018年(nian)來(lai)說。這一年(nian)，美股至少經歷過3次大的(de)波動，每一次，都與(yu)特朗普(pu)政(zheng)府(fu)當(dang)時的(de)政(zheng)策有關：
2018年2月，道(dao)瓊斯工業平均(jun)指數出現(xian)單日下跌(die)1175點，創下當(dang)時的歷史最大單日跌(die)幅(fu)。
2018年9月(yue)底到(dao)10月(yue)第二(er)周，從高(gao)點計算，美股(gu)三大指數下跌最高(gao)達10%左(zuo)右，蘋果、亞馬遜(xun)等科(ke)技企業(ye)股(gu)價大幅下挫。
2018年12月，道瓊斯指數出現單日下跌653點，標普500指數接近(jin)熊市(shi)區域。
特(te)朗(lang)普政府(fu)的(de)動(dong)向，也引發了美國(guo)資本市(shi)場的(de)擔憂。
對于這些波動，特朗普政(zheng)府當時的話(hua)術(shu)，與今天相似——時任白宮發言人提到，“總統聚(ju)焦(jiao)在美國(guo)經(jing)濟(ji)基礎(chu)，而美國(guo)經(jing)濟(ji)基礎(chu)依舊異常強(qiang)健。”
換句話(hua)說，就(jiu)是(shi)沒什么影響。但事實，真(zhen)是(shi)這樣(yang)的嗎？
拿2018年12月的(de)這次股市(shi)崩盤(pan)來說。這是(shi)除(chu)疫情沖擊之(zhi)外，特朗普上一(yi)任(ren)期間股市(shi)下跌最嚴重的(de)一(yi)次。
 譚主通過大數(shu)據手段，統計美(mei)國各(ge)地(di)媒(mei)體和社交媒(mei)體對這次股市崩盤(pan)的討(tao)論(lun)，發現(xian)加州的討(tao)論(lun)熱度很高。
 加州，有一個特(te)殊(shu)的群體——科技企業。特(te)別(bie)是加州的科技初創企業，其融資水(shui)平在(zai)全(quan)美名列前茅。
2018年12月的(de)這次股市崩盤，對于這個群體來說，不(bu)是什么容易(yi)修復的(de)沖擊(ji)，而是毀滅性(xing)的(de)打擊(ji)。
據統計，很多原本計劃(hua)在(zai)2018年底(di)或2019年初上市(shi)的(de)加州科(ke)技企(qi)業(ye)，當(dang)時都(dou)不得不推遲上市(shi)。
這些企業原(yuan)本備受美(mei)國(guo)資本市場期待，Uber是其中一(yi)個代表。
 2018年，美國資(zi)本市(shi)場認為，Uber的(de)上市(shi)將(jiang)是(shi)2014年以來美國交易所規模最(zui)大的(de)IPO。
但(dan)2019年(nian)年(nian)中，Uber最終上市(shi)后，表(biao)現(xian)始終勉強，出現(xian)了一(yi)些聲音(yin)認為，Uber等公司“幾乎沒什(shen)么價值(zhi)”。
從Uber的(de)(de)(de)例(li)子中(zhong)可以(yi)管窺，這(zhe)次的(de)(de)(de)崩盤，深(shen)(shen)深(shen)(shen)傷害了美國的(de)(de)(de)科技產業。這(zhe)種傷害，是長期的(de)(de)(de)，甚至是不(bu)可扭(niu)轉的(de)(de)(de)。
類似的情況，其實也出(chu)現在和關(guan)稅戰直(zhi)接相(xiang)關(guan)的產業。
特朗(lang)普第(di)一任(ren)期(qi)時，主(zhu)動挑起對華貿易摩(mo)擦，而中國選擇對美(mei)國大豆等(deng)商(shang)品加征25%的關稅，作為反制。
當年(nian)(nian)（2018年(nian)(nian)），美(mei)國(guo)對華大(da)豆出(chu)口(kou)量暴跌(die)約70%，受此拖累，那(nei)一年(nian)(nian)美(mei)國(guo)大(da)豆出(chu)口(kou)額(e)暴跌(die)約40億美(mei)元，大(da)豆期貨價格(ge)也降(jiang)至9年(nian)(nian)來(lai)最(zui)低水平。就在2020年(nian)(nian)，美(mei)國(guo)大(da)豆出(chu)口(kou)額(e)又上升至255億美(mei)元，超(chao)過了貿易戰前的水平。
從賬面數(shu)據來(lai)看，加(jia)征關稅(shui)帶(dai)來(lai)的影響(xiang)，是(shi)可(ke)以被“抹平”的。也(ye)就是(shi)說，如果帶(dai)著“長期(qi)主義”眼光去(qu)看待一些數(shu)據指標，關稅(shui)帶(dai)來(lai)的影響(xiang)似乎并不是(shi)不可(ke)接(jie)受(shou)的。
事實上(shang)，這也是特朗(lang)普和他(ta)的(de)團(tuan)隊強調“忍一忍”的(de)原因——大豆出口的(de)回升(sheng)似乎就是例證。
但這(zhe)組數據(ju)之(zhi)下(xia)，還有一些其他(ta)人沒有看到的數據(ju)：
2018年，美(mei)國(guo)(guo)中西部6個州的農(nong)場破產(chan)率上(shang)升30%，許多農(nong)民認為，他們正(zheng)在經(jing)歷“最艱難的時刻”。2019年，這(zhe)樣(yang)的趨勢并沒有得到緩解，當年，美(mei)國(guo)(guo)農(nong)場破產(chan)率上(shang)升20%。
從下(xia)跌(die)到恢復，數據(ju)回(hui)來(lai)了，但很多美(mei)國人的生活，回(hui)不來(lai)了。
這(zhe)也意味著，雖然行(xing)業(ye)的(de)(de)規模沒有(you)變，但有(you)一批人永遠失去了參與工作(zuo)的(de)(de)機會(hui)，在這(zhe)個(ge)過程(cheng)中(zhong)，大的(de)(de)企業(ye)主抵抗(kang)風險的(de)(de)能(neng)力較(jiao)強，他(ta)們會(hui)吞并(bing)一些(xie)小的(de)(de)參與主體，這(zhe)變相(xiang)破壞了行(xing)業(ye)內的(de)(de)公平競爭。
這樣的例子(zi)，在(zai)制(zhi)造業體(ti)現(xian)得更為(wei)明顯。事實上，在(zai)利(li)用關稅解決制(zhi)造業問(wen)題上，特(te)朗普政(zheng)府有一套更加完備(bei)的敘事：
加征關(guan)稅，會(hui)讓(rang)外國(guo)(guo)(guo)(guo)商(shang)品進入美國(guo)(guo)(guo)(guo)市場的成本變高，由(you)此，無論(lun)是(shi)美國(guo)(guo)(guo)(guo)企業還是(shi)外國(guo)(guo)(guo)(guo)企業，都(dou)會(hui)來美國(guo)(guo)(guo)(guo)本土進行(xing)投資、生產，這會(hui)帶(dai)動就業，培育更(geng)多產業工人，到時候，美國(guo)(guo)(guo)(guo)的制造業會(hui)被重建，美國(guo)(guo)(guo)(guo)經濟“空心化”的問題也會(hui)得到逐步解決(jue)，“鐵(tie)銹帶(dai)”也不再“生銹”。
特朗普一直(zhi)想宣揚，這樣的做法是有(you)效的：
2018年(nian)3月，特朗普政府宣布對(dui)進口(kou)鋼(gang)(gang)鐵(tie)(tie)征收25%的關稅。關稅實施后，進口(kou)減少(shao)導致美(mei)(mei)國國內鋼(gang)(gang)鐵(tie)(tie)價格(ge)上漲。當(dang)年(nian)，美(mei)(mei)國鋼(gang)(gang)鐵(tie)(tie)行業公司的賬面(mian)數據都很好看——美(mei)(mei)國鋼(gang)(gang)鐵(tie)(tie)公司的凈銷售額從(cong)上年(nian)的122.5億(yi)美(mei)(mei)元升至141.8億(yi)美(mei)(mei)元。
美國鋼(gang)鐵(tie)(tie)公司還(huan)宣布了(le)重(zhong)啟伊利諾伊州的工廠(chang)。據統計，2018年3月至2019年3月期間，美國鋼(gang)鐵(tie)(tie)廠(chang)增加了(le)4800個就業崗位。
  鋼鐵(tie)公(gong)司變(bian)好，鋼鐵(tie)行業變(bian)好，工廠重啟(qi)，增加就業，帶動地方經(jing)濟(ji)……聽起來，所有的事情都(dou)在按照特(te)朗普團(tuan)隊宣(xuan)稱(cheng)的“劇本”在發展。
但特朗普政府(fu)沒有講的，是這個故事的下半章：
鋼鐵價(jia)格的上漲，導致汽車、機械(xie)、建筑等行業的成(cheng)本上升。據統計，2018年鋼鋁關稅導致美國下游制(zhi)造(zao)業反(fan)而損失了7.5萬個崗(gang)位。
當時，美(mei)(mei)(mei)媒就報道過(guo)一(yi)家(jia)(jia)美(mei)(mei)(mei)國企(qi)業的故事。這家(jia)(jia)企(qi)業名叫“美(mei)(mei)(mei)國的酒桶(tong)”，它是美(mei)(mei)(mei)國唯一(yi)的不(bu)銹(xiu)鋼(gang)啤酒桶(tong)制造商。多年以來，這家(jia)(jia)公司一(yi)直都(dou)在使用美(mei)(mei)(mei)國國內鋼(gang)材(cai)。但關稅政(zheng)策的出現(xian)，讓他們變得用不(bu)起美(mei)(mei)(mei)國鋼(gang)了。
為了應對關稅(shui)帶來的上漲，這(zhe)家公司不得不裁(cai)掉三分之一的工人(ren)以維持運營。
美媒用了一句(ju)很(hen)形象的話進行了概(gai)括：
  特朗普(pu)征收鋼(gang)鐵關稅，保護了鋼(gang)鐵制造商(shang)雇傭的(de)14萬工人，但這些關稅也(ye)懲罰了以(yi)鋼(gang)鐵為原(yuan)料的(de)各行業中的(de)650萬人。
事實上，關稅也并(bing)沒有“保護(hu)”美(mei)國的(de)鋼鐵行(xing)業。
到2023年，美國鋼鐵公司宣布(bu)，無限(xian)期關停伊(yi)利諾(nuo)伊(yi)州(zhou)的工廠；
到2024年，由(you)于近年來持續虧損，鋼(gang)鐵產量和(he)股票市(shi)值都遠遠落后于其他美國同類公司，美國鋼(gang)鐵公司差一點賣給(gei)日本制(zhi)鐵公司。
2023年，美國鋼鐵公司宣布將無限期關閉(bi)其位于(yu)伊利諾伊州的(de)工廠
美(mei)國鋼鐵行業的困(kun)境(jing)，是多(duo)重(zhong)因素(su)影響下的結果。這些(xie)，都是特(te)朗普政府在宣揚關稅(shui)政策時，沒(mei)有(you)講出的事實。
關稅會給美國民眾帶來(lai)的痛苦，不(bu)止顯現在賬面上，美國密歇根大(da)學(xue)經濟學(xue)和公共政策教(jiao)授賈斯汀·沃爾弗(fu)斯舉了(le)這樣(yang)一(yi)個例子(zi)：
2018年(nian)，特(te)朗普的(de)(de)(de)關(guan)稅政(zheng)策導(dao)致洗衣(yi)機(ji)的(de)(de)(de)價格上漲(zhang)近(jin)100美元，因此，很多家庭(ting)選(xuan)擇繼續使(shi)用他(ta)們(men)老化的(de)(de)(de)機(ji)器，但這帶來一(yi)系列新的(de)(de)(de)成本(ben)(ben)——老化機(ji)器的(de)(de)(de)噪音、洗滌后烘干效果很差的(de)(de)(de)衣(yi)物，以及更(geng)高的(de)(de)(de)水費和電(dian)費賬單。關(guan)稅的(de)(de)(de)總成本(ben)(ben)不僅(jin)僅(jin)是從你賬戶支出(chu)的(de)(de)(de)金額(e)，還包(bao)括它們(men)迫使(shi)你做(zuo)出(chu)的(de)(de)(de)決定，這些決定會引發新的(de)(de)(de)成本(ben)(ben)。
他總結道，關稅會從(cong)根(gen)本上重(zhong)塑美國(guo)人的生活。
到底(di)將會如(ru)何(he)重塑，這位經濟(ji)學家沒(mei)有詳細(xi)分析。如(ru)果(guo)只(zhi)是(shi)忍受噪音，如(ru)果(guo)只(zhi)是(shi)多擰干(gan)一次衣服，這些，想來美國(guo)民(min)眾尚且可以接(jie)受。但如(ru)果(guo)是(shi)其他的改變(bian)，那美國(guo)民(min)眾，還能接(jie)受嗎？
無論是美國民眾的抗(kang)議聲(sheng)、還是經濟(ji)(ji)晴(qing)雨表(biao)的數(shu)字(zi)波(bo)動、再到行業指標的起起落落，這場風暴是由(you)表(biao)及里，牽涉到美國經濟(ji)(ji)的方方面面，風暴，才剛剛開始(shi)。
